我遇到的第一次海啸,像雷鸣撕裂了暴雨,是告别亦是相遇。
第一天军训的天阳光很刺眼,临近傍晚澄澈的天空染上瑰丽的颜色,褪色的背景板为我和我的父亲的告别奠定了基调。
他带我在校外吃了晚餐,他背上背着我沉重的行囊,第一天的水土不服,犯了久久折磨我的鼻窦炎。那时我不敢说出口,其实作为南方的孩子,第一次来到北方城市,我心中总是充满胆怯。只是脱口而出的念头却在一次次与父亲安静的相处里被忘记。
最后一餐是我最喜欢的火锅,蒸腾的热气里,我打算就这一次好好记住今天父亲的模样,视线在父亲眼周的缕缕细纹停下,没忍住笑出声,不知该以怎样的语言去形容此刻的幸福。我想除了无声的定格画面,再无法去具象化这种满足感和底气。
我说,我喜欢吃这里的火锅。父亲笨手笨脚地打算去前台开会员,告诉我,以后来这里吃,爸爸不在,你也来这里。
那一刻,我的眼泪居然默默从眼角滑落。
我想或许,只有在某个特定的场景和片段,我们才能真正切实地体会到这份沉甸甸的父爱如山,它以一种猝不及防也无法预料的形式,如同暖阳拨开冷冬,融化得了所有坚冰霜寒。
因为远渡重洋来到陌生土地,无人相伴,他叮嘱了很多。训练很累,但是那一刻,我好像在这里也找到了一个锚点,这里永远存放我和家人的回忆,永远给我勇气和温暖。
离开时,一个人侧着头再也不敢看他,我借着路灯昏暗,把动容藏在了一个个掩饰的动作下。
再来遥想一切,其实学途和我的军训是一样的。它们存在着相同而契合的原因。我用努力和坚守浇灌鲜艳花朵,饱受狂风与雨落,我是希望我的家庭幸福,它不完美,但对我这样在时间洪流下微不足道的个体而言刚刚好。它是普通的中国家庭,像很多其他家庭一样。然而于我们而言,它们又那么不一样,我们希望拨云见日那天,幸福终究会光顾我小小幸福的家。
万家灯火通明,燃烧灯芯照亮黑夜,钨丝燃烧,归途之人掌灯。即使你满身污秽如刺猬,仍有家人伸手拥抱无忌讳。今天幸得真正活得像个军人,有要守护的人,心底的柔软,身后万家灯火,总有一盏属于我。保护它的使命自然属于我。
爱能让人负重前行,也能抵挡所有坚硬。爱可以是誓言,也可以是守护,只有真正能够坚守,才能搏一个岁月静好的未来,军人心性大抵如此。
你要说军旅与人生有何不同?它们太过相同了。信念支撑着各自奔赴远大前程,意志让我们马不停蹄地赶路,永不轻言放弃,爱意疯狂长出血肉,初心如同湖水清澈,纵然有波澜风浪,也会沉淀出最美的天色。